靖哥哥與蓉妹妹

有天和朋友聊了聊彼此小孩間的趣事,

嬉笑後,朋友問了這句話,

"如果沒有生小孩,你會不會後悔?"

談這問題前,我想先說我最近看到的一篇文章,

二十多年前,兩岸剛開放探親時,

時代的鴻溝,讓許多家庭支離破碎,

縱然四十多年後的再相聚,歷史與歲月的隔閡,將曾經的至親催化為陌生人,

彼岸老家的變遷,身畔家庭的感受,年邁父母的凋零,

處處刻畫著時代巨輪的深痕...

有人用"探親文學"來形容這時期的文章,

不意外的,很多都是回去探望父母,

當年有太多孩子,也許只是某個寒冷冬晨,出門買個饅頭,便被強行徵為少年兵;

也有些青年,懷抱著理想,身著著母親臨別編的衣服,渡過大海,為不可知的未來奮鬥;

但相同的是,從此和父母弟妹分別數十年,也或許是永隔;

該難過的,

你若想起當年父親堂前的教誨,母親臨別的眼淚,

而今已成一坏黃土,歲月刻劃過的臉,會否令淚水潸然;

更難過的, 還是你什麼都已記不清...

我只想說沒孩子前,我只懵懵懂懂的能去感受這種感情.

這些文章中有一篇文章叫"春望"

文中已然七十多歲的父親回憶著,

"我只記得最後一次分開時,我摸了摸他的頭,那時他十歲,

而戰時物資缺乏,一歲多的女兒長得慢,猶不敢跨過門前的水溝,總要哭啼著爬過去,

而這也成了我一雙兒女的記憶..."

.......

"約好見面的地方雖不是故鄉,

但我近鄉情怯啊,原來情怯的對象不是故土,是人啊!

做為一個父親,錯過兒子女兒的成長,在孩子最需要你的時候一別四十年,

兒子大了也許懂父親的難受,但那膽小的女兒,

誰帶她跨過門前那條水溝,

誰牽著她手交給小學校的老師,

又是誰安慰著哭累的她進到家中,

多久後,他們才懂等著的父親不會再回來..."

我注意到很多人回去看父母親,並沒有半分遲疑,

但這父親的躊躅,我卻可以深刻體會,那是種虧欠與害怕去面對,

我曾經以為再怎樣,我虧欠最多的只有父母,

不知道對年幼的孩子,那悔恨可以這麼大,

也許對父母而言,他給了我們一片天,

縱然離開,只要知道我們成長奮鬥,已是他的慰藉,

可是對孩子而言,我們卻帶走他年幼的一片天.

我唯一確定的,

沒有孩子,我沒辦法有這麼強烈的感覺,

我不會懂那種悔恨,

我不會想像那老年人和中年男人機場相擁時的老淚縱橫,

我更不會跟著紅了眼眶!

他們教會我當父親, 教會我人生的責任,

給我從未有過的感情,在平凡無奇間體驗生命的喜悅,

你問我,沒他們會不會後悔?

我想跟你說,若人生中從沒有過這些孩子,

我不會後悔,因為我不曾經歷,又怎會懂這麼複雜的情感,

而從有過這兩個孩子,答案再清楚不過,

他們已經是不可割捨...